這張照片是蕭煌奇楊培安演唱會台北場散場後拍的,工作人員正在撤走舞台上的器材,在導盲塑膠地板被掀起來前,我拍到了這個畫面,這是在別的演唱會裡看不到的.....
連續三個禮拜,跑了三個城市,我看完了蕭煌奇楊培安的三場演唱會。每一場在後台,都會遇見一些幕前幕後的老朋友,高雄碰到時:啊你也來哦!趕快熱情擁抱一下!台中碰到時:哈!又見面了,來吧~ give me 5 互相擊個掌。等到第三場又相遇時,say 完 hello 就有朋友問了,ㄟˊ,武雄三場都到耶,是因為....?
大哉問!
真的,我自己也在問,作詞人跟演唱會,到底有什麼關係?會有什麼關係?能有什麼關係?其實我自己心裡很清楚,但是卻很難三言兩語交代一個好吃好聽又好玩的說法,等到慶功宴時又碰面了,好酒不見終於可以好好聊聊,這個他鄉遇故知,那個酒漢逢甘霖,再來個醉漢扶老木,原來是這樣這樣,原來是那樣那樣,哈哈,這圈子,還真小!
其實,真的就是去看看玩玩啦!我的說法是,【去讓故事發生】,人只要到了現場有了參與,感情就會自然的投入,而親身經歷過的,硬是比憑空想像或道聽途說的深刻,好吧,我承認,說是只是去玩,其實,我還是會想到工作,我想為煌奇下一張專輯的歌找故事,這種事情,演唱會絕對是最好的觀察時機!從歌手跟幕前幕後台上台下每一個人的應對,都是素材!
之後有個朋友問我:你看到什麼?
我知道這個圈子的人,尤其幕後工作人員這樣問,通常想問的都是很職業反射的:燈光如何?音響怎樣?歌手表現怎樣?節目設計又怎樣?好像演唱會大家都在乎這些,或者都習慣討論這些,而且,都習慣抓缺點以顯示專業,那裡聲音聽清不楚,那裡燈光太刺眼,為什麼不上字幕?那段有點悶,那梗有點冷,那場地不舒服,那觀眾很討厭....要抓缺點,嗯,我好像也可以寫一堆,不過,我是個作詞人,硬體我不專業,創意我又沒參與,我還能講什麼呢?有的,我想到的是,流行音樂的現狀,與歌手的現狀。
在台灣,每當有選舉,歌手就得被各政黨或勸說或煽動或壓迫或徵召,去表態去站台,去用音樂服務政治,去用知名度替各黨候選人拉票。每當有天災人禍時,歌手就得被關注被評比被追問,他們做了多少公益捐了多少錢,甚至沒有重大社會新聞時,歌手都得變成狗仔的跟拍對象,製造一些聳動的八卦,滿足大眾的偷窺心理,OK,也許這是當一個明星無法逃脫的宿命,但是,至少,在歌手真正要展現他們的音樂時,我們的場地,永遠都不是為了流行音樂設計的,從古代燒掉的中華體育館,到新建的小巨蛋,流行音樂替台灣在世界舞台上贏得多少關注?創造多少商機?成就多少驕傲?感動多少人心?不管過去這二三十年來,台灣的流行音樂成果有多麼輝煌,要辦演唱會時還是得到處租禮堂(TNND還押韻呢~)!
三場都自費跑去鬥鬧熱,最早的想法是,我想看看這三個城市聽眾有什麼不一樣。過去這幾年,我各地的朋友訴說自己的城市時,講到高雄都是充滿自豪與驕傲,提到台中的新聞從來都是金錢豹,而台北則亙古不變整天吵吵鬧鬧,對於不同的城市,不同的民情的不同反應,我一直都很有興趣,難得有機會在短時間做集中抽樣式的比較,我看到了!
我在高雄看到了楊培安的阿公,九十幾歲的老人家,當他起身向大家揮手致意時,台上那個35歲的男子,那個滿頭紅髮的rocker,忽然就變身成金孫,看到雙腳不很方便的阿公吃力的站起來時,他有點緊張的表情與請阿公坐下的擔心語氣,那是讓人感動的真情流露!
我在母親節前夕的台中,看到所有現場的觀眾,一起祝福台下的薛岳媽媽母親節快樂,我特別留意了台上的BASS手韓賢光老師,他就是薛岳當時幻眼合唱團的團長,我看到他已經不只感動,而且激動!
我在台北看到蕭煌奇帶領三千人替他爸爸唱生日快樂歌時,我想到在煌奇歌裡面的這對父子,一個是被阿嬤數落的爸爸,一個是阿嬤最疼愛的孫仔,一個站台上一個站台下,一切不必多說,相信阿嬤天上有知看到這個畫面,也會感動!
不止不止!
我在高雄聽到楊培安站到角落裡,講了一段感動的話給一直支持著他的人,那個之前我沒有聽過的名字,之後媒體也報導了,是他老婆。我在台中的同一段,再次聽到他老婆的名字,而培安同時也把Faithfully這首歌獻給每個人身邊的那個人。然後,到了台北,當我聽到這段感性的話名字已然略去時,我嚇了一跳!我不知道別人怎麼想,但是,如果我要在重要的場合公開跟重要的人講一句重要的話,講一次,那是一種宣告,第二次講,可以說是加強與肯定,如果到第三場還是一樣的內容,我覺得反而不對了,哇,這不是表演,這是他跟他老婆倆人真正的對話!我整個雞皮疙瘩都起來了。我還看到坐在我前面的林志炫坐在台下一起唱著,感動的歌永遠不會冷!
還有嗎?
當然還有!
三場演唱會,我看到音樂人向前人致意與提攜後輩的傳承,我看到新人向前輩學習吸取經驗的喜悅。我看到這兩個不算是很擅長說話的歌手,從戰戰兢兢的橋段,到慢慢想要讓對話輕鬆,我看到他們講話有達到效果時的快樂表情,造成反效果時的尷尬表情!我看到兩個人,他親他,他親他,到嘴對嘴想要製造笑果的努力!我看到兩人的歌迷團體有組織的捧場,我看到煌奇幸福快樂唱片的志工團龐大陣容,我看到那個坐著輪椅的歌迷來到後台,煌奇給他的鼓勵,我看到培安背著他去搭電梯時,小孩媽媽眼中的感謝.....
咦?講那麼好,都沒有缺點嗎?
有,當然有,有不少,我跟相關的人說去!
其實每一場演唱會都有類似的感動,只是並不是每個人都有機會像我這樣!演唱會真的是一件很好玩的事,好玩的部份,不只是歌手跟演出本身,有機會在演出前看彩排,演出時留在後台,甚至演出後看散去的人群,包括慶功宴,都很好玩,而創作人通常都是很好的觀察者,眼看著售票演唱會,就要成為未來台灣流行音樂重要甚至主要的生存模式,那麼,創作人,如何在演唱會裡找到一個位置?一個積極有未來性的位置,而不僅僅只是某某老師也來到現場,然後起立揮手坐下!
於是,我記錄了這些心情,煌奇找我幫他近日開案的新專輯寫歌,我相信這些心情,在咀嚼消化吸收之後,可以幻化成為歌詞。我希望培安也能記住這些,音樂相關行業的所有一切,回到原點就是歌,歌才是重點,寫新歌出專輯才是根本,原創才是王道!得有歌,整個行業才能運轉!有了足夠的歌,蕭煌奇,楊培安,包括賴銘偉,都有機會開個唱!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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按:之後,我在煌奇的新專輯【我是蕭煌奇】裡,共寫了七首歌!(這裡),當時宣傳的新聞稿,是這樣寫的:作詞人武雄花了半年的時間以考古人類學家的精神,放大鏡研究蕭煌奇......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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